且风敛懿

不怕人心不怕鬼,就怕且风一张嘴

【地笼/帝龙】云雨无凭,皆是囚徒(二)

第二更,故事进入高潮,前九节的链接在这里~https://queenlavender.lofter.com/post/1e3ed106_1c685ab76

10.敖闰

    我们认识太微的第一百三十九年的暮春,桃花已几乎谢完了。世间的波折动乱也从能感知发展到了能目睹甚至触碰的程度,数不清的恶煞巨兽为祸三界,这应该是个立功增进修为的好时机,可是爹和师父居然都主张我们静观其变以求保全全族。他们这么想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如若二哥或者阿冬阿夏两兄弟不服我便去劝他们,反正大哥是一定举起所有爪子赞成的。

    由于动乱,我好久没有上岸了,我还是原来的想法,不管是仙是妖,家人朋友和和乐乐的在一起就好了,平平安安一定是最要紧的。那天夜里,被一个噩梦役使了好久的我,决定去岸上散散心,我作法化作一阵凉风,不露形态的倚到了一棵桃树上,太微从前是不是就这个样子,不声不响的听我们说话呢?正想着,便听见两个人的交谈声,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人,是大哥和太微。

“我愿意,我真的愿意,我相信神仙兄永远不会骗我。”

“小龙儿,你若真愿意助我这一臂之力,他日事成我定是要让龙族位列仙班,从灵兽变仙人,还要……”太微激动的有些磕巴。

“还要怎样奖你的大将军?”大哥笑的很开心,就像是平时谈笑一般。

“那么就封小龙儿为龙王,只在我一人之下……”

“不,这怎么会是你我所愿意的呢,这不过是你身边的那群老匹夫的看法罢,我喜欢的若是封侯采邑,无尽荣光,何必归顺天庭呢?自己修炼,还落得个逍遥自在。”

“那么待到世间和乐平安,我们就一同侠行三界,自由自在,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永远不分开,谁也关不住我们,让什么天帝龙王都滚开吧。”

大哥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我们认识这百余年,只要你找我,我总是在,只要我念你,你也一定会来。我珍视这一切。”

回了海底,我只觉得头脑嗡嗡叫个不停,我一向是一条笨龙,但是我本能的预感到,或许从这一夜开始,我们从前的生活就要和树上的桃花一样,落尽了。

 

11.

“广儿!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随着一只茶盅摔得粉碎,已经有些疲态的老龙怒喝道。他一生最期待能披上战甲,挥舞长剑的长子,真的披起了战甲站在他的面前,请求领兵出征,襄助天帝。他万分恐惧,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这个孩子。

“爹,我想的清清楚楚了。这样不是很好吗?您难道不应该满意吗?我就要像您一样,成为了不起的大将军了,我们龙族也再也不是遭人厌弃的妖族了!您和师父敦促我们日日练功,载载修习,为的不就是这一日吗?”敖广一口气说了很多,强迫自己抬头直视父亲的眼睛,他在颤抖,父亲也在颤抖。

“敖广,你听为师一句。我和你父亲一向不反对你结交朋友,看着你潇潇洒洒遨游三界,我们也是打心眼里开心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你们忌惮太微是当今的天帝吗?你们口口声声说不反对我交朋友,可是谁又不知道人类从来与我们不共戴天,势不两立!我一早便说明白了,他和其他神仙大有不同,我相信他的许诺,不仅因为他是这三界中最最尊贵的天帝,更因为他是我,最贴心的朋友。”

当师父的还有话说,做父亲的却伸手拦下了。“广儿,你是我儿,我支持你的选择,但是你也要明白,你这是拿什么在赌。你赌的不止是我们龙族全族的性命和未来,更是鲛人族,水鬼族等以我们为尊的海中巨族的一切。当然,最要紧的,赌的是心。”

“我明白。我信得过自己手里的兵器,也信得过自己的心。”言罢,敖广一甩衣袍站了起来,在几双眼的注视下,头也不回的往外去了。

待他走远,刚才只立在一旁的敖冬看向自己的父亲,“爹,大师哥是不是要当将军了,带我们杀妖平乱去了?”看着这副孩子气的脸孔,敖礼只是低头叹气。“杀妖平乱,说得好听,真不晓得乱平了,我们龙族这个妖谁来治。”

“小礼啊,罢了吧,你教他这么些年,也算是他半个父母,你知道这孩子的。这交心的情谊,难道要我讲老祖宗的故事来泼他冷水么?”敖铎安抚道。“我们便一起赌一赌那小天帝的心吧。哎呀哎呀,在你这里发这样大的火实在不应该,不应该。”他跪下开始收拾刚刚摔碎的茶盅。

“罢了,铎兄。战事一起,破碎的难道还只会是一只茶盅么?”敖礼负手而去。

 

12.敖钦

    小冬来告诉我正堂里发生什么的时候,真真乱了我一口气,咳了好几下才将这本要运转全身的真气缓和过来,居然是大哥!我真不相信他会有主动披挂战甲的这一天,虽然小冬说爹并不是很高兴,但是我猜爹不过是不好意思一下子跳起来,毕竟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我和他一样,等大哥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军很久了。

“哥,太微是天帝!这么说我们就要在天帝麾下参加旷世之征了是不是?我们全族从此以后就要脱离妖兽这个称呼了是不是?我以后会不会也要受封为将军呢?”我冲进他的房间,抛出了三个问题。

    他转身看着我,脸上没有轻松从容的笑容,眉头微蹙,伸手招我过去,说道:“阿钦,太微是天帝,但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此去,不仅仅是要为龙族挣一个响亮的名字,更是要带一片赤胆忠心,去辅助友人,拯救世间。既然提了赤胆忠心,我们龙族也就因了我的一句应允,正式效忠于天庭了,未来还纷纷杂杂看不明了,你说,大家会怪我吗?“

大哥一直是个自由散漫的闲人,很少会有这样多的思虑,可我实在也没有什么话来回他,只得肯定地说:“我们都信得过你的为人和身手,相信你是我们龙族的希望,大哥,谁会怪你呢?叫他上了凌云殿再怪好了!”他只淡淡回了一个笑容:“好,我也相信他。”

战争没过多久便拉开了序幕,大哥果然是勇猛无双,有时即使化成人形,驾马迎风,也一点看不出那个躺在海滩边的纨绔公子的模样,我们自海界除妖平魔,又往陆上浩浩荡荡而去,不止杀妖,即使是与天庭做对的道观门派我们也一概风卷残云般屠戮的干干净净,在战斗中尝了太多血的味道,反而有些麻木了,当大将军的快乐究竟在哪里呢?会不会还是一直潜心修炼比较好?

13.敖夏

    征战之途已经开始了好些年,这长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没有再见到太微。大师哥总说他有自己的战斗要奋力拼杀。不错,这到底是一场奋力的战争,海底的邪魔鬼祟,除却多年来反复威胁我们的穷奇一干,有的不过也就是立场不同于天庭而已,譬如囚牛,饕餮,数万年前与我龙族还同出一门。而屠戮人间时,我也常常胆寒,我们一直按着作战计划所向披靡,可是这个计划是否又是对的呢?我不敢说,我只是越来越害怕看见一些幼兽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们明明没有什么修为,尚且难以构成天下太平的威胁,可是,可是……

    大师哥和姐姐一定也会有相同的胆战心惊吧,我亲眼见到他们悄悄救下好多兽妖,指给他们一条生路。姐姐这样的人,从前是不会把什么与妖族势不两立这样的话挂在嘴上的,如今剑指八方恐怕也有很多不得已,大师哥现下身披战袍,做出些本心之举倒还颇有几分偷偷摸摸。说来我们龙族的牺牲也实在不少,遥望我居住了千余年的东海,近海飘满了带血的鳞片和残碎的肢体,这草木皆兵的时候,连收敛尸身这样的战争规矩,都要屈服于作战计划和安排了。

    小秋和敖闰越走越近,她曾经问过我,如果战争结束后她跟着敖闰回了西海,我们会不会很想她。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旋即一笑道:“这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升仙南天了,要常常在一起也并不是难事啊!”我没有打断她过早的梦幻,毕竟就算是阿顺这样冰冷的女孩,提起那个不知道远在何处的未来,也会这样快乐的笑。

14.敖顺

    哥哥这两日心神不太安宁,大概是爹受了点伤的缘故。爹和师父固然法力高强手段娴熟,但是如今替我们镇守后方,压制妖兽们都是极其沉重的任务,难免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我们在这舒城关停了一月有余,这里正好有大片盛开的桃花,有点像陈塘关,但是我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在陈塘关的日子了。春姐姐说哥哥已经与太微约好,要在此处汇合,大军一汇合,就说明离战争结束就不远了,但是离最后的血雨腥风也不会远了。“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不管我们还会经历什么。”她说这话时反手划出冰锥刺死了一头意欲偷袭我们的黑熊精,脸上沾了一点点血迹,在纷飞的桃花瓣中,很果决,也很温柔。

    红云蔽日,金光璀璨,在这桃花林里,就好像一团燃烧不尽的魔焰。我听得见隐约传来一阵号声,约莫是在预兆他的到来。同他第一次来完全不同,这下,他不再是一个加入我们的不速之客,是颠沛不安却也至高无上的天帝,我们也不是骄傲不羁的万鳞之长,而是归顺于他的破虏讨逆军,我们齐齐跪下,他只朝左右摆了摆手便两步冲到大哥身前,也顾不得众人在侧,搀起他便道:“想煞我也!”大哥抬头,笑的分外开心,“今日兄来,一切俱与往昔不同,偏偏你我心情相似,欣喜之至,欣喜之至。”他们携手便往营帐里去,此后几天活像一罐麦芽糖,分也分不开。

    纵使太微待大哥如此亲厚,他带来的军队似乎对我们还是有所防范,是因为我们龙族的身份吗?敖夏说我们就算是能够升仙,恐怕都还要再遭千百年的白眼,我从前不信,现在却有些不得不信。倘若我们以血开刃,灭同族,伤无辜拼杀如此之久,换来的不过是如此结果,是不是……不过就像春姐姐说的,既然相信大哥,就要永远陪在他的身边,支持他,鼓励他。

 

15.

    月夜微凉,王帐的烛光里,隐约可以看见两具修长的躯体,因着风吹烛火,又微微摇曳。太微拉过自己的外袍盖在敖广身上,轻轻往他耳边说:“小龙儿,是不是比白日里打仗还要累上许多啊?”敖广翻身反起到太微身上,调笑道:“回陛下,臣一点不累,可是实在担心陛下吃不消。”低头抚摸起太微的胸膛,健硕有力,但也摸的出伤疤道道。

“你也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你看这,要是再深点不就捅到心脏了。”敖广下半身化为龙形,盘住爱人,嗔怪道。“今天怪我受伤,仔细明儿别给你自己留疤啊!”太微享受着鳞片滑过自己肌肤的感觉,也顺势笑着挂了挂敖广的鼻子。和敖广在一起的时候,严厉的母亲,絮叨的老臣,还有带有腥味的血液和乒乓作响的刀剑,都是王帐外的一阵微风,被这道烛光囚禁在遥远的黑夜里。

“这一切都快结束了,到时候,到时候啊,至交好友伴身侧,回首四海平和。小龙儿,你想想看,这是怎样的生活啊。”太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这样的话,这些年来的蹉跎折磨,我便一点也不后悔,其实,只要是你,我就不会后悔。”鳞片变得湿滑粘腻,却散发出海盐般清新的气味。

“你从前说过你的四个孩子要叫甲乙丙丁,跟了我,他们……他们可就都没……”大概真的是太累了,太微话还没说完便沉沉睡去。

“傻子!我们龙族有龙族的秘密……”敖广面颊飞过两片红云,松开尾巴,换回人形,翻身睡去了。

    这一夜,两颗精元已然形成,只待静静孕育成可以孵出生命的卵。不过念及战事危急,敖广数月后发现他们的存在也无法进一步孕育,只得含泪毁坏。不过他相信,此间失去了甲乙,将来说不定壬癸都可以有,自然坦然多了。捣损精元的痛苦,也不过如此了。对于这段感情,刚开始他是有些恐惧的,可是一旦认认真真想清楚,也便觉得这不过是水到渠成刚刚好,就好像花苞在春天里一定会绽放。敖广和太微,此间不再是朋友,却又超越了朋友。

 

16.敖广

    哪怕是在战火纷飞中,这段日子也实在是快乐的不得了,算是让我提前品味了一下将来海清河晏后的乐趣。马蹄儿每往前迈一步,我就更觉得离他诺言的兑现近一点。当然,困扰还是有的,不仅仅来自于那两个我亲手断送的孩子,也来源于仙族带给我的压力。孩子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现在说来的确不合适,但是其他仙族将领对我的至交亲朋的鄙薄,对我们全族的污蔑,都是可怖的矛盾。景和仙姬曾来过一次,她的眉眼和太微像极了,不过就是没有生气,更谈不上青春和柔情。我看得出她对于我们的惊惧,太微好说歹说方才劝罢,即使最后勉强摆出了一张笑脸,但她浑身上下仍是可以溢出毒来。

    听小兵说那一日春娘安顿几只黑熊幼崽叫景和仙姬撞见了,仙姬便咬定她是在叛军反天,私下处置妖魔。春娘坚持这些小熊尚未修炼,不过是寻常野兽,妖气俱是母兽残留,营地本就是它们的住处,现下大军驻扎,自己安顿并非有过。仙姬不仅给了她一耳光,又唤了侍从来生生杀了这些小崽。思之想之作为一军主帅,我还是得给我的大将军作主。太微也劝我多去宽慰春娘,毕竟仙姬这般的性子也不是一两千年了,他也实在无可奈何。我见到她时,她面颊上的指痕已经不太明显了,她笑笑:“我到底太胆小了。我们本是万鳞之长,是否也该替这些兽类说说话,倘若它们为非作歹,自然是妖应当严惩不贷,但是若是一味不分青红皂白赶尽杀绝,我们又和陈塘关边想着屠龙的道士老贼有什么区别?敖广,你从前常说天理昭昭,我救,救的就是个良心。”她的话真真算是震了我一下,我此前也偷偷放走过许多妖兽,大概也是要弥补一下良心上的不安罢了,但是战争恐怕都是这个样子,怪不得我从前实在反感当什么大将军。一瞬间,好多感情在我的心里交错,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春娘,仙姬毕竟远在九天,你大可不必在意这些小过节。离战争结束不远了,我何尝不是厌恶天天直面丑恶呢?”我嘴里只有生硬的安慰。

“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母熊精是我杀的,母子连心,小熊现在是小熊,从今往后也得修炼来为母亲报仇。要儿女忤逆父母,根本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她说着便捧出一只冰球,脸上带着久违了的狡黠的笑,“我呢,偏偏要让她知道,除了至亲血脉之间的联系,恩义相报,契约相守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冰球里冻住了一只小兽,看得出来已经有些修为,算是成精了。冰球封住了它的气息,足够顺水飘离此处,脱出天兵天将的掌控。“妙哉!往后春夫人就有个狸猫精得以把玩了!”我抚掌赞道。她娇羞的看了我一眼,旋即又低下头。

“等这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便有一件秘密说给你。”她尽力说的平常,但是声音明显低了些许。

“我也是。”我回道。其实这也是我一早的打算,她一直算是最为理解我的人,与太微的事,别人我不敢多言,告诉与她,之后爹和师父处都更好交代,我相信她愿意帮我这个忙。

17.太微

“你也该好好想想了!难道你还真要和那些余孽继续厮混下去么?”母亲的怒吼回荡在耳畔脑海。我没有抬头看她,随着战事越来越迫近终局,她这样的质问也越来越多。身边的老臣们都劝我尽早处理龙族,毕竟从他们在战场上超凡的表现来看,实在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母亲,敖广与孩儿自少年时起相知多年,之间从无欺瞒谋算,此番他率全族归顺天庭,更是孩儿命中之福,孩儿,孩儿绝不能负他一片赤诚。”我拜了下去。

“纵使敖广对你是真心诚意,他的弟弟妹妹,师弟师妹呢?更何况泱泱龙族的其他成员呢?他们会甘心就此归顺于你么?他们享尽上仙之乐后,还愿意再次平乱么?”母亲厉声道。“好了好了,母亲无论如何也只是要劝你多多为自己,为这满堂文武和天下江山想想,你不想当这个天帝,但是总有人要担负起这份责任。我要是想插手早便下手了,那龙不就横在你寝宫里么。”她缓和了语气,挥挥手让我离开。

    寝宫里的蜡烛是鲛油制作的,光虽然已经算是温和,但不知怎么的,比起往日营地里的红烛,还是有些灼眼了。他已经睡熟,不知有没有遨游进一个甜蜜的梦。自我说战场上剩余那点烂摊子不需要他操心后,他便随我往天庭来商定战后事宜,然而母亲专横,并不愿臣子们多见他,与他沟通。当然,没有母亲,大家对龙族的偏见也分毫不会少。他也不多说什么,只称赞天庭实在是个漂亮极了的地方,不过金箔捏就的花朵和灯火点缀的池塘,还是比不得外头天生天化的好。“左不过是个关住了太微兄的地方,再漂亮也是笼子。”他的眼睛里,永远是对我的信任。我坐在他身畔,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我不止一次这样抚摸这头长发,它永远是这样的顺滑,和他的躯体一样,有着清新的感觉,哪怕上面沾满了血污。偏偏这一次,我的手指被缠住了,不知是头发打结还是我的心在打结。

    第二天我睁开眼睛时,他已然笑盈盈看着我了。“怎么这么懒,说好了要替我篦篦头发的。”他撒起娇来,全然没有一点横刀立马的姿态。我翻身起来,也没有系好寝衣前面的带子,由他将后背靠在胸前,交换着彼此的体温。我替他细细篦了一遍头发,尔后将自己的簪子取下替他插上,没有更多盘束,只是一个简单的发型,就足以将他的面孔衬得更加明艳。“这样很好看,好看极了。”我嗫嚅道。从他身上移不开眼。

“太微兄,我知道你的烦恼,我们都慢慢来,人心中的成见,是要慢慢去除的不是吗?”

“小龙儿……小龙儿……”我眼里不知滴出的是不是泪。母亲的苛责,大臣们的劝诫,还有他,他如此真挚的眼,如此温柔的情。这一次,我要为了我和他搏一搏。

 

18.

    早在上古时期,神与妖的界限便及其分明,时有龙子与神女相爱,龙子助神女修成了琉璃真身,神女本答允龙子自此之后二人共享山河,逍遥万年,不想……

    在天庭神界,龙子最后背叛了神女,并且与她刀剑相向,不过毕竟是妖兽出身,最后败在了神女剑下。

    在龙族中,神女一直在欺骗,利用龙子,最后龙子伤心回归深海,再也没有飞上九天。

    或许三界百族中,这个故事远不止这两种结局,可是它却一直宿命般的笼罩在海底和天空。敖铎没有把这个故事告诉儿子,景和仙姬亦没有,但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担忧这个故事上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

    有掌律例之神名肃,进言于太微,谈及龙族危险,所收服之妖物更加危险,不如借封赏之名,一石二鸟,既可以控制龙族,也可以保天下太平。同时避免龙族反复受仙族指摘,也全了太微当初的许愿。太微只把这奏章扔在地上。他心里明白,母亲口口声声叫龙族余孽,是为了万年前的混沌大战,当时,故事里的龙子吐出三万道天雷直指天庭,多少现在朝堂上的文武都经历过这场浩劫,若是不报这天雷万击,纵是母亲,也难以服众。

“母亲,诸位,太微心下已定,甘愿替龙族受这三万道天雷,只求从今往后,准允他们脱去妖籍,不再受人白眼冷言。”太微环顾了凌云殿上的众仙,抱拳言道。景和仙姬,无奈地摆摆手,偏过头去。“罢了,你自己愿意的。我左右不了,但愿你不要后悔。母亲不能永远站在你后面,总有一天你要独当一面的。”

    天雷落下,击打在太微赤裸的脊背和胸膛,好像贯穿了这个人一般,恍惚间他听见“喀嚓”一声,是什么东西破碎了吗?是那鳞片!他忘记取下那微不足道薄薄一片鳞片了!记得他叫敖广先行回去稳住龙族军心,自己已经与众神谈妥条件,敖广只需要等好消息时,敖广化回龙形,从身上剥下一片鳞片贴到他胸前。“小龙儿,这莫不是传说中每条龙身上最硬的逆鳞?”鳞片薄而透亮,好像颇有弹性,可以用指尖弯曲。“才不是,这乃是我心上之鳞,硬度自然比不得逆鳞,但是与你做护心镜最好,毕竟,心护心,情怜情。”言语之中,眼眶里又有泪水打转。这温柔的场景一闪而过,到底,到底是护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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