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风敛懿

不怕人心不怕鬼,就怕且风一张嘴

[佛八/一八/微越端/微副四/微启红微二丫] 又廿年

决定了首发一定要在今天,毕竟今天是八一嘛……

尊重原著一八都各自成家,贴合剧情符合人物性格和那个时代对这段感情的纠结

多视角第一人称,大量私设,而且,真的很长(但绝对不会坑,因为原作都已经用笔写好了只等输入,但真心太长了。)

一.杜鹃

       我外公家本就是做戏装道具生意的,后来有了钱便买了块风水很好的地方作为梨园,租借给各个戏班。我爹是个角儿,但却不同人组班子,大概是因为他手头还有许多进出冥器的盘口罢。后来他想好好洗洗身份,便出钱买下这梨园,我外公又将我娘也托给了他。

       在我娘之前,我爹是有几个女人的。但是来路比不得我娘干净,所以她后来居上,做了正房夫人。我的姨娘们给我造了四个兄弟,却莫名夭亡了三个,只一个长到七岁。我爹说他逃得过命里的劫数,那注定要成角儿,大红大紫一把。

       我出生的时候院子里的杜鹃花开的盛,我爹满怀憧憬的把这家徽上的花参入我的名字,为的是以后若去艺名大可以叫映山红。可惜我一出生便病得厉害,请了很多大夫也无济于事,眼看是不行了的,我爹的顽友齐八爷却支了个送我到东岳宫养到及笄的主意。虽说只是平日的顽友,但他的奇门八算却不得不信。再加上齐八爷同东岳宫的道长亦是深交,便即夜送我去了。

       没成想才到东岳宫我这病便好了大半,可从此也不能算康健,八爷说,那是我家名利双收有损阴德。但嫡女能活下来,我爹还是很高兴。做了件破了大例的事情以示感谢,至于是什么,我也不知晓。

二.齐桓

       我齐家本也是乌泱泱一堆人,可惜亏欠了老天爷,三代来代代单传。那年杜鹃花开得要染红这长沙城,我爹夜里拍我起来看一个粉嘟嘟的婴孩,“我妹子么?”我睡眼惺忪。“说什么昏话,你命里的媳妇。不出三天,她爹要来定亲的。”他洋洋得意。“死鬼,别叨扰阿桓,人家是上三门,吃错药同你这下三门结亲?”远处又是我娘的嘶吼。我可不指望像我爹这样,取个媳妇,又生个小四眼儿。

       我爹常带我坐滑竿往东岳宫去,说的是祈福论道,实则是打马吊。我九岁开始便有幸上桌一战。那日一道爷下山做法事去,正是三缺一愁断肠。廊柱背后却传来一阵笑声,想是那个不懂事的仆童在笑三个四眼楞坐桌前。这一笑到点着了我的无明业火,跳下椅子大喝:“小子!出来陪爷打马吊啊!”道长同我爹笑笑,伸手招引道:“杜鹃,你也来一起罢,小姑娘机灵。”那柱后果然走出一个小丫头,一双大眼睛转的灵动,费了些功夫才攀上椅子,柔柔地招呼我爹和道长:“八爷,道长。”又转头看了看我:“少爷。”她的声音稚气未脱却又带着股戏腔,少爷听起来竟像师兄。我顾不得多想,只记恨着那串笑声,便使出全身功夫,叫她输了个落花流水。

       趁她在房里找钱和糕饼抵欠我的债时,我随口问她:“你是道长的私生女儿吗?”

“说什么呢,我有爹娘,我爹每半个月还上山监督我吊嗓子呢。”

“你在这山上唱来唱去给那些鸟兽死人听也没意思的。”

“可是道长说了,我十五岁以前下不得山,那是有损阴德的,还冲杀命数,今后要坑我一辈子呢。”

“看你还是个四五岁的丫头,说这些可头头是道,以后你下了山,不如到我的卦摊搭把手,陪我解解闷。”

       自那以后,我常常来找她,有时向她卖弄些爹教我的新学识,或者一起翻翻书,她从小耳濡目染也读得懂些许卦签,有时我干脆托她替我完成爹交托的功课。姑娘家,字是清秀的。她也会来一段通俗惯常的曲子,在我听来也不比梨园里的差,可能是我不懂戏吧。更多的时候,也就打打马吊。

三.张启山

       我的长沙话已是不带一点东北腔,但我却不愿意拿出来说。有的话,只想和家人说。

       幼时每次玩闹都第一个被叫走的红少爷如今已成了名旦二月红,我是不懂戏的,但他却总给我留着座儿,也算是对得起这份交情。“今天你作甚又不来?军部是没事的,我差陈皮去问了。”

“问的谁?”我心里想的却是那个王八羔子口风一点不严。

“喏!你那小副官啊。”他一脸油彩看向化妆室的门口,张日山正和他的小徒弟打得火热。

“你也知道,我在女人堆里是待不久的。而现今别说门口的面摊丫头,就连霍七那母大虫都满面春光的瞅着红二爷您呢。”我看见窗外面摊袅袅升起的炊烟,赶紧想了个借口复他。

“这再过五年,又得添一个。”他笑叹。

“哪一个,日子你都记得准?”我边说边将手套脱下递给日山,没想到是那个小徒弟接下的。“是姑小姐,师父的嫡亲妹子。”这小徒弟插了句嘴。

“可不是,该从东岳宫返家了。哎,我爹走前叮嘱了,等她回来差不多,就把她的终身大事办完,免省的人家讲我们上三门堂堂红府,一点没道义。他就是爱面子。”二月红一边擦脸一边嘟囔着。

       我也不想久留,这梨园的确喧闹,还是安静的好。我想这二月红的话,忽的忆起管家曾告诉过我,二月红他老子为了报八老爷救女儿恩,将女儿许给了下三门,惹得我家和李家烦忧,生怕今后开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先河。我家之后又长期滞留东北,便也没有多管,但李家恐怕还记恨着的。又听说八老爷同那三老爷说过,两儿子里定有一个要干出比这隔级定亲更过分的事。也都是爱面子,平三门还常常斗里来斗里去的撺掇,怪叫人不安心。下三门如今身份涮得干干净净,财力也不差的。

       正想着,便被眼前一株海棠树惊艳了,就那么歪歪扭扭的一株,身在高墙后面,枝丫却望路上伸展。本不该是开海棠花的季节,这花却层层向上,似一座精雕细琢过的喷泉水法,每一朵花都在夕阳中摇曳着,半真半幻,我不由得停住了脚。“佛爷!您带兵得胜归啦?”一个嬉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比不得二月红的柔情婉转,还带着些长沙话口音。“你?”我转头看着来人,圆圆一对猫一般的眼睛,在酒瓶底厚的镜片后面晃来晃去,穿着的虽是上好的府绸长衫,扣子却没有扣好,漏出白颈子来。“佛爷不记得了,我是齐桓齐铁嘴呀,咱以前玩过的。”他撇撇嘴。

“做什么叫我佛爷?”旧时的记忆又慢慢映入脑海,离开这里也将近十年,走的时候大家不过都是不满十岁的孩子,如今回来,也基本上生分了。二月红和我同岁,但讲的也只是那些戏里戏外的事。不想齐桓这小怂包还惦念着,只瞧个背影便识出了我。

“您家里不是有那么一尊大佛么?回老家几年,这都忘却了。真是领了兵,放了道台,就贵人多忘事。”这小子还是这么牙尖嘴利,赶得上他那些把死马说活的祖宗。佛爷,有趣儿,这城里恐怕就他给我起这么一混名儿,再没有人叫了。

“得嘞,您也别愣着。我送你一卦,权作重逢之礼罢。”他伸手去掏罗盘,我一把拉住他:“免了吧,我不信命。”

他甩开被我钳紧的手:“哼!我爹说了,你呀,就是靠着体内的三味真火护体,才能不用化解,百无禁忌的。命可以不算,酒和糖油粑粑是要的,你请客。”糖油粑粑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下酒菜了,大部分人都是买来做早点吃,所以店家夜里是不做的。我也觉得那东西下酒诡异的好像裸体下斗还唱着山歌似的。但他喜欢。之后我也常常去寻酒肆的老板,托他见了齐铁嘴便备几个糖油粑粑。我和这怂人又续上了酒肉交情。

这些,权作回报他对我的那份惦念吧。

那天我正好十八岁,多年前,十八岁的孙策搂着复见的周瑜说:“吾得卿,谐也。”

四.齐桓

       我爹没了。叫他死鬼的娘已经在地下等了他四年多了。这下我可以说是仙人独行,逍遥自在了。来参加葬礼的人不少,很多哭的凄切,我却乐呵呵的坐在躺椅上,看着管家齐伯和几个婆子忙里忙外。齐家人早知天命,乐活自在。这便是好处。

       “走吧,算命的。喝酒去。”这声音一响,我便知张启山来了。他今天没穿军装,一套黑色的长衫衬出了他棱角分明的面孔。嘴角微挑,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徒增几分纨绔子弟的气质,却格外令我安心。刚刚还寻思着闲云野鹤,这会儿却又觉得生有可恋,人间温馨。但还是客套一句:“老父尸骨未寒,齐某不敢行此不孝之举。”

“那我便先告辞了。”

“唉唉哎,佛爷您也真是的,也不多留一句,走吧!我请客,您买单。”我忙不迭从躺椅上跳起勾住他的脖子。他“咯咯咯咯咯”笑了起来,不知是真的高兴还是痒痒了,看着那两个小小的梨涡,我也不住地笑了起来。

       酒过三巡,我的肢体已然不省人事,但头脑是清醒的,他的酒量应是极好,这会儿脸上也趴着一簇红云。

“佛爷,今后我就仙人独行,再不理俗事了。”

“无妨!每个月初一、十五、廿九,我来这酒肆外捉仙人。阿桓,你是不会独行的。”

“我一穷算命的能傍上佛爷,真不一般,待我算算咱两的缘分。”和往常一样,才伸手,就被按下了。“不许你算。”他摇着头。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孔竟愈发柔和了,羽化在糖油粑粑的香气里。我竟就这么痴看着他:“以后呀,你要保护我,不然九门就缺一门了。都说总角之交,就是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我的意识也开始昏沉,口不择言的说着,或许抒发的是对他的依赖,或许,只是我们建立在酒肉上的交情。

       他伸手摸着我的脸:“阿桓,你可知,你方才去了眼镜痴看着我,倒是对上了我的一个梦境。一个小乞丐,生了一副和你相同的面皮,那双眼,也是猫似的。他本吆喝着乞讨,见了我,却一声声大师兄叫的凄切……也是这样的痴看。”

       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他,还有那个断断续续,沾着酒气的梦。这一切竟叫我忘了老爹才死这一件大事。“师兄,师兄,好久没有往东岳宫去了,明日去玩上一玩。”我想。

       天刚亮我就扮作乞丐模样,又讨了一定破毡帽往头上一扣,一路往东岳宫去,路上见了狗五和解九,都认不出我来,解九还给了我二十文钱。才到山腰就见红杜鹃提着个篮子,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脚。想来她也是认不出我的,便上前乞讨。不想她打开篮子,从小蛊子里舀出一碗莲藕炖猪蹄递给我:“你且吃去吧,叫化哥哥。我知道你最爱吃这东西的。”这话差点没让我一口汤喷出来。

“你认得我?!”

“怎么认不得,你那么水灵的叫化子,怎么讨得着钱?要讨到了钱,我便尊你一句师兄了。”她边说边用手绢擦拭着我脸上的尘土。也不顾我愣神于那句“师兄”和昨夜张启山描摹的梦境,又笑道:“还没上早吧,吃这个太齁了点儿,先喝碗豆浆罢。”很快又舀起一碗豆浆递过来。

       这张和杜鹃花一样粉嫩的面孔,同昨夜那张羽化了的脸一点也不一样,但看我的眼神却这样相似。她的声音和我的声音差距也很大,但是呼唤一个久未相逢的人时却都是这样的亲切。她每对我说一句话,都让我想起一年前和张启山在我家堂口前的相见。

       我捏着那方手绢,心里明白,不必算,他和她,在我的生命里,必然举重若轻。

       我十六岁,这个年龄的周瑜同孙策已是升堂拜母,但也耳闻了小乔的娇俏。

五.二月红

       城里的太太、小姐们还是来听我的戏,场场爆满。但门口面摊的丫头已得到了听专场的门票。就算门不当户不对,就算和她在一起的日子就像阳春面,我一样能从白面汤中喝出甜滋味。但娶丫头时出手过重,算得上阴德有亏,齐铁嘴说这事会报应在我家一女子身上,这叫我担心不已。我那妹妹已在东岳宫住了十二年了,爹娘走后,我也只是每半年去看她一次。但丫头已怀上了我的骨肉。

       “幺鸡!”张启山有些兴奋,他是要胡了。这也难怪,天天和齐铁嘴腻歪在一起,不知是不是习得了几式奇门八算,连解九都被他杀得节节败退。

“好好好!欠大家三十章。”狗五一脸不屑,手上却揪着三寸钉的毛,三寸钉嗷嗷叫着。

       “张大爷,你这天天和老八腻歪着,都想什么呢?不会就为了胡一把牌吧。老八将来也是红府的女婿,别被你勾去了魂儿。”端着茶水的丫头调笑着。

       “夫人都说什么呢,他是我的……是我的好兄弟。”他手下再那么一推,狗五便输的只剩底裤了。

“二爷!夫人!小姐来了!哭在门口呢。”管家像是掐着点儿的冲了进来。狗五看着解九,会心一笑。我和丫头也嗤笑张启山:“真是不好运。”“小姐说日本人砸了齐八爷的香堂,齐八爷扮作叫化子躲在山上也还被绑去了……”管家才补上这一句,我们便都大惊失色了。张启山披上外衣便往外跑,一刻也不肯多留。丫头伏在我肩上:“杜鹃没到及笄就下山了……这……这可怎么是好。”她不愿说出那些结果。

我吩咐好管家也冲出门去。她倚墙立在门口,呜咽着,张启山盯她盯得紧。“佛爷……卦象上说,只有你救得他,他命里,和你栓得紧……”

“红姑娘真真是被齐铁嘴那疯子带出病了,我不信命的。”他嘴上那么说,我却看得见他的笑意。说罢他便跑走了。

“杜鹃!你作甚么回来!以前齐老爷,道长的话你统忘却了么?!”我看着她,近乎嘶吼。

“佛爷同你打马吊,别人请不动,而这个府上,我还能说那么两句话吧……我只是,我只是想要他平安。”她咳嗽的很剧烈,丫头叫了两个侍女扶她进屋,狗五和解九又往东岳宫找人送杜鹃回去。

       “这可怜的妹伢,今年还是本命年呢,真是冲撞了。”我站在门口,看着张启山消失的方向。“二爷,这都是孽债啊。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罢。”丫头的声音永远像一池温水,扶得平我心上的皱褶。

六.张启山

       鼻青脸肿的他也不顾我一身刀口,怂包的笑着:“从今往后,全长沙都得叫你佛爷了。”

       “齐铁嘴,你听好了,不管有多少人叫我佛爷,我都只是你的佛爷。在我这儿,没有后来居上这一说的。”本欲听他一句承诺,他却径自昏了过去。“怂!”我骂着,手上却抱他抱的更紧了些。一出武馆,二月红已包好了车子在候着了。他一脸沉重,复杂的让人看不懂。

       七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齐铁嘴常跟着我,算得那叫一个百无禁忌。红姑娘也从东岳宫回了红府,齐铁嘴时常留她在卦摊,嘴上说是要帮红姑娘化解化解,也圆了小时候许下的诺言,可他自己也就那么个孱弱的样子,这也不过是个留人的借口。开满了海棠花的院墙里,时不时会传出他两人的笑声,他笑起来时小虎牙嵌在红唇上。我喜欢他这样高兴,但却又不满这笑颜在映入我心底前先融在了一对二月红似的杏眼里。

       但我也清楚,只要一句“请八爷过府一叙”便能留得他一宿,一顿莲藕猪蹄,一碟糖油粑粑,那就留的他一周。这时候,挂摊上便只有一个细软女子,用好听的声音招呼着:“八爷不在,烦请您改天再来求卦。若是解八爷已写好的卦签,不嫌弃的话我可替您瞧瞧。”这时候我便是满意的。他是我的好兄弟,我却想随时把他带在身边,这实在是奇怪的情感。

       每每他说大凶,大祸,我都不去理会他,这次去北平前,他又算了一卦。“佛爷,这卦怪得很,两凶两吉交错而行,随知有人心伤如玉裂,有人惆怅橘子洲,有人失爱有人愁,但佛爷您是有喜的。”我同往日一样摇了摇头。给他披上貂:“北平冷得很,你少想这些,多保重自己。”他只是眯笑着,笑得有些无奈。很是一副知天命的模样。

       几个月后,同样的房间,同样的镜面,那个试穿嫁衣的女子巧笑嫣然,她的一颦一笑都在勾着我的魂,魂一勾走,便又觉得有些空虚。是她赶走了这个房间曾经的常客,但我却莫名的留心于她,我默许了丫鬟、婆子对她的称呼,也默许了她对我的关心和跋扈。是因为,我命中就该有她做新娘吧。连他,都口口声声叫着嫂子了。

       “不论是我还是他,终该娶妻生子的,终该的,他那小时候就定好的姻缘还留在香堂里呢,我不可以,不可以背弃天命的……”我不断告诉自己。


先告一段落,输入实在太累了。但是爱的深沉,一字一句都不想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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